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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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這車程或許很短，也或許很長，如坐針氈讓齊喑失去了對時間和空間的正確判斷。當她快要抑制不住由黏膩感引發的惡心時，車停了。
齊喑被黑衣男人拉著踉踉蹌蹌地下了車，眼前是她從未見過的場景——一座樹木枝繁葉茂、一望無垠的巨大森林。
幽咽的夜風吹過，無數樹葉一起沙沙作響，在這風聲與樹葉聲交織而成的樂曲聲中，仿佛還夾雜著幾聲從森林深處傳來的嘻笑聲，只是那笑聲聽起來並不悅耳，在這夜色之中反而讓人有幾分毛骨悚然之感。
見齊喑呆怔地看著森林，李名琪笑了，“顧冽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你這個表情。”
齊喑猛得轉頭看向李名琪。
李名琪伸手，齊喑還沒明白什麽意思，膝窩一痛，下一秒她又跪在了地上。
李名琪輕嗔道：“輕點兒，到底是個女人，不比顧冽扛折騰，弄壞了怎麽辦？”
黑衣人低頭認錯。
李名琪彎腰，手指輕佻地勾起齊喑的下巴，柔聲叮囑，“顧冽的臉確實好看，只可惜這人是個廢物，你可不要學他哦，否則我會生氣的，那後果，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身後風聲、樹葉聲和隱隱傳來的嘻笑聲的合奏仍在繼續，前方不遠處美輪美奐的城堡燈火輝煌，周圍的照明讓這堪比聖愛禮拜堂前廣場大小的空地在夜幕之下仍然亮如白晝，在這處處透著詭異的未知環境下，面前李名琪那張天真的笑臉激得齊喑不禁瞳孔收縮。
李名琪站直身體，張開雙臂，笑容燦爛，“歡迎來到音弗諾，這裏是信者的樂園。”
——————————————————
齊喑被黑衣人拖拽著，跟在步伐輕快的李名琪身後走進城堡，入眼的景象以齊喑有限的詞匯量來講，就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任是她這種沒怎麽見過世面的人，也一眼就看得出僅是這貫通三層的接待大廳便已極盡奢華之能事。這讓齊喑不禁有些恍惚，她看過聖徒感恩宴的轉播，聖徒府邸的低調內斂完全比不了這裏的張揚跋扈，這裏的裝修風格倒是與李名琪那輛處處透著豪氣的座駕頗有些異曲同工之處。
不同於城堡前廣場上的人影兒都不見一個，接待大廳裏卻是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只是這來來往往、輕聲慢語的三三兩兩的人群邊都會跟著一個身著經典上古時代管家服飾的人，這些人雖有男有女，但他們不僅身高、體型、服飾都十分統一，仔細看去，他們甚至連傾聽時腦袋微偏的幅度和說話時嘴角揚起的角度都高度一致。
有不少人認出了這位李家小公主，但也只是認出了而已。
齊喑還沒來得及看到更多細節，一名身著同樣管家服飾的中年男性畢恭畢敬地迎上來，笑容滿面地道：“名琪小姐，久候您的大駕了。”
李名琪點點頭，沒說話。
中年男性半轉身，比了一個優雅的請的手勢，然後便始終保持在李名琪左前方兩步左右的位置上引路，還一邊側著身子笑道：“最近那些小東西比之前養得更好了，都盼著您來呢。”
李名琪冷哼了一聲，“應該的，要不然我好吃好喝養著他們幹什麽。”
中年男性連忙點頭稱是。
通過大廳右側第一個專梯直達三層包房，在房間門口，李名琪突然道：“取消顧冽的許可，他不會再來了，這個，”她一指被兩個黑衣人夾在中間的齊喑，頓了一下，突然改了主意，“是我的人，她要什麽你就給什麽，都算我賬上。”
中年男人眉開眼笑地答應著。雖然剛剛已遠遠地打量過了，但借著這次說話，他悄悄撩起眼皮迅速瞄了一眼齊喑，想窺探一下究竟是怎樣的美人，竟能讓李名琪比對顧冽還要大方，可惜看到的仍是一片模糊的眉目。
李名琪看到他的小動作，不鹹不淡地道：“別打不該打的主意。”
中年男人趕緊賠笑，“您說笑了，音弗諾的規矩可從來沒有例外。”
李名琪擺擺手，兩個黑衣人和這中年男人一起進了專梯。
進了包間，李名琪看了一眼齊喑，“你今天是第一次來，不用換了，一會兒跟著我就行。”
換什麽？
李名琪進了左側的裏間，齊喑只能和兩個黑衣男人一起在外間安靜地候著。
幾分鐘後，裏間房門打開，一身火紅緊身獵裝的李名琪走了出來。李名琪雖然身材嬌小，卻也被這一身獵裝襯托得英姿颯爽。
一個黑衣人遞過鞭子，李名琪接過就要走，黑衣人立刻低聲提醒，“小姐，不先和您的朋友聚一聚嗎？”
李名琪一揚眉毛，“我改主意了，在我膩了之前，”她一指齊喑，“這是我的，誰都不能和我搶。”
李名琪這話說得坦坦蕩蕩，根本不在意她指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
再度來到城堡前的廣場，兩個黑衣人牽著六匹馬已經候在森林邊緣。
齊喑接過黑衣人遞過的護目鏡，學著李名琪的樣子戴上，原本眼前一片幽黑、深不可測的森林頓時變得明亮起來，連樹上的枝枝葉葉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名琪牽過自己配飾都十分豪華的馬，問齊喑：“會騎嗎？”
齊喑搖頭，對賽馬毫無興趣的她只在書本上見過馬的圖片，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馬。
李名琪利落地翻身上馬，一抽鞭子，她騎著的馬立刻撒開蹄子沖進森林，幾秒鐘就不見了影子，兩個黑衣人也馬上跟了上去。
另外的兩個黑衣人將齊喑扶上馬，讓她踩好腳蹬、握好韁繩，為她扣好安全護具，一前一後夾著她在中間，也追了上去。
約摸著走出五六公裏，齊喑習慣了馬背上的顛簸，也逐漸掌握了騎馬的方法，大概是他們為她選了最聰明又溫順的一匹，這馬對於她這個外行人的外行指令都十分配合。
見狀，大概是認為齊喑不會摔死了，一直跟在她身側幫著控制韁繩的黑衣人也放了手，三匹馬的速度也終於提到了正常水平。
快要追上李名琪他們的時候，齊喑的護目鏡中突然出現了一條紅線，那條紅線懸在空中，兩端無限向外漫延，齊喑左右環顧，竟找不到那紅線的盡頭在哪裏。隨著距離紅線越來越近，她看到正在紅線下等著他們的李名琪三人。
六個人逐一從下方穿過那條懸在空中的紅線，李名琪只道了一句“跟緊我”便揚鞭策馬沖了出去，齊喑只得又跟了上去，依舊是兩名黑衣人護著李名琪、兩名黑衣人跟著齊喑的隊形。
齊喑不明所以地跟著跑了幾分鐘，直到註意到前方樹林中竟有幾個四散狂奔的影子，她才知道這居然是在進行一場追逐。
影子跑的速度快，馬的速度也快，高速移動中的齊喑根本分辨不出來那個能用兩足狂奔的影子到底是個什麽生物。
這時，她瞪大眼睛看著李名琪讓馬維持著高速奔跑的狀態，左手接過黑衣人遞過的弓，右手從固定在馬身上的箭袋裏抽出一只箭，挽弓搭箭，幾乎都沒瞄準，箭就直接飛了出去。
箭射空了，直接紮進土裏，卻讓那些影子慌亂地跑得更快了，以齊喑這個騎馬初學者現在能達到的最高速度根本追不上，她甚至都看不到那些狂亂奔跑的影子了。
一箭不中，李名琪沒有氣餒，反而興致更加高昂，她盯著一個影子追了上去，右手抽箭拉弓松指一氣呵成，隨著那只箭破空而去，齊喑似乎聽到了一聲悶響，只見被追逐的那個影子應聲倒地，微弱地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了。
李名琪這一箭射中，回頭洋洋得意地看了齊喑一眼，隨即意氣風發地驅馬奔向自己打下的獵物，齊喑的馬也自覺跟了上去。
待走近一看，齊喑赫然發現，那個能用兩足奔跑的影子竟有著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外形。
齊喑嗓子突然有點癢，她張張嘴，發出的聲音還略帶沙啞，“這是……人……？”
李名琪回頭看著她笑，“藥勁兒終於過啦？你一直不說話我都快無聊死了。”
齊喑又重覆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指著被一箭穿心倒地不起的影子，“這是……人類？”
李名琪嘻笑著道：“這是歐蘭德人，不是人。”
齊喑楞住，喉頭莫名又甜又癢，“歐蘭德人……不是人嗎？”
這話倒把李名琪這位音弗諾常客給問住了，她楞了幾秒，然後哈哈大笑，好一會兒才費勁地止住笑聲，“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會講笑話，真是太好笑了。”說罷，她又難以自已地大笑了起來。
此時一個黑衣人拎著斧子下了馬，翻過匍匐在地的獵物屍體，他一手抓住屍體的頭發，手起斧落，寒光閃過。齊喑下意識地側過頭，臉上卻突然多了幾滴溫熱的觸感，她茫然地摸了一下，只見手上已是一片鮮紅。
黑衣人此時已將戰利品掛在李名琪馬上，齊喑望去，那不過十幾歲孩童的面龐因過度驚恐而整個扭曲，瞪圓的眼睛裏寫滿了不甘、絕望和不願相信，而斷開的切口還在不斷滴下鮮紅的液體。
齊喑望著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仿佛也在看著她，在李名琪輕脆的笑聲中，齊喑再也壓抑不住胃裏的翻滾，頭一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見此情形，李名琪非得沒有嫌惡，反而笑得更大聲，直到笑夠了，她才道：“沒想到你長得那麽高，膽子卻這麽小，還不如顧冽那個廢物。”她伸手安撫著自己不停打響鼻的馬，溫馨提示，“你不快點吐完，那五只可就跑遠了。”
齊喑腦中不停閃過那個中箭倒地時仍然保持著奔跑姿勢的獵物，那個掛在李名琪馬上的戰利品，那些四散奔逃的影子，吐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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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車程或許很短，也或許很長，如坐針氈讓齊喑失去了對時間和空間的正確判斷。當她快要抑制不住由黏膩感引發的惡心時，車停了。
齊喑被黑衣男人拉著踉踉蹌蹌地下了車，眼前是她從未見過的場景——一座樹木枝繁葉茂、一望無垠的巨大森林。
幽咽的夜風吹過，無數樹葉一起沙沙作響，在這風聲與樹葉聲交織而成的樂曲聲中，仿佛還夾雜著幾聲從森林深處傳來的嘻笑聲，只是那笑聲聽起來並不悅耳，在這夜色之中反而讓人有幾分毛骨悚然之感。
見齊喑呆怔地看著森林，李名琪笑了，“顧冽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你這個表情。”
齊喑猛得轉頭看向李名琪。
李名琪伸手，齊喑還沒明白什麽意思，膝窩一痛，下一秒她又跪在了地上。
李名琪輕嗔道：“輕點兒，到底是個女人，不比顧冽扛折騰，弄壞了怎麽辦？”
黑衣人低頭認錯。
李名琪彎腰，手指輕佻地勾起齊喑的下巴，柔聲叮囑，“顧冽的臉確實好看，只可惜這人是個廢物，你可不要學他哦，否則我會生氣的，那後果，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身後風聲、樹葉聲和隱隱傳來的嘻笑聲的合奏仍在繼續，前方不遠處美輪美奐的城堡燈火輝煌，周圍的照明讓這堪比聖愛禮拜堂前廣場大小的空地在夜幕之下仍然亮如白晝，在這處處透著詭異的未知環境下，面前李名琪那張天真的笑臉激得齊喑不禁瞳孔收縮。
李名琪站直身體，張開雙臂，笑容燦爛，“歡迎來到音弗諾，這裏是信者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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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喑被黑衣人拖拽著，跟在步伐輕快的李名琪身後走進城堡，入眼的景象以齊喑有限的詞匯量來講，就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任是她這種沒怎麽見過世面的人，也一眼就看得出僅是這貫通三層的接待大廳便已極盡奢華之能事。這讓齊喑不禁有些恍惚，她看過聖徒感恩宴的轉播，聖徒府邸的低調內斂完全比不了這裏的張揚跋扈，這裏的裝修風格倒是與李名琪那輛處處透著豪氣的座駕頗有些異曲同工之處。
不同於城堡前廣場上的人影兒都不見一個，接待大廳裏卻是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只是這來來往往、輕聲慢語的三三兩兩的人群邊都會跟著一個身著經典上古時代管家服飾的人，這些人雖有男有女，但他們不僅身高、體型、服飾都十分統一，仔細看去，他們甚至連傾聽時腦袋微偏的幅度和說話時嘴角揚起的角度都高度一致。
有不少人認出了這位李家小公主，但也只是認出了而已。
齊喑還沒來得及看到更多細節，一名身著同樣管家服飾的中年男性畢恭畢敬地迎上來，笑容滿面地道：“名琪小姐，久候您的大駕了。”
李名琪點點頭，沒說話。
中年男性半轉身，比了一個優雅的請的手勢，然後便始終保持在李名琪左前方兩步左右的位置上引路，還一邊側著身子笑道：“最近那些小東西比之前養得更好了，都盼著您來呢。”
李名琪冷哼了一聲，“應該的，要不然我好吃好喝養著他們幹什麽。”
中年男性連忙點頭稱是。
通過大廳右側第一個專梯直達三層包房，在房間門口，李名琪突然道：“取消顧冽的許可，他不會再來了，這個，”她一指被兩個黑衣人夾在中間的齊喑，頓了一下，突然改了主意，“是我的人，她要什麽你就給什麽，都算我賬上。”
中年男人眉開眼笑地答應著。雖然剛剛已遠遠地打量過了，但借著這次說話，他悄悄撩起眼皮迅速瞄了一眼齊喑，想窺探一下究竟是怎樣的美人，竟能讓李名琪比對顧冽還要大方，可惜看到的仍是一片模糊的眉目。
李名琪看到他的小動作，不鹹不淡地道：“別打不該打的主意。”
中年男人趕緊賠笑，“您說笑了，音弗諾的規矩可從來沒有例外。”
李名琪擺擺手，兩個黑衣人和這中年男人一起進了專梯。
進了包間，李名琪看了一眼齊喑，“你今天是第一次來，不用換了，一會兒跟著我就行。”
換什麽？
李名琪進了左側的裏間，齊喑只能和兩個黑衣男人一起在外間安靜地候著。
幾分鐘後，裏間房門打開，一身火紅緊身獵裝的李名琪走了出來。李名琪雖然身材嬌小，卻也被這一身獵裝襯托得英姿颯爽。
一個黑衣人遞過鞭子，李名琪接過就要走，黑衣人立刻低聲提醒，“小姐，不先和您的朋友聚一聚嗎？”
李名琪一揚眉毛，“我改主意了，在我膩了之前，”她一指齊喑，“這是我的，誰都不能和我搶。”
李名琪這話說得坦坦蕩蕩，根本不在意她指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
再度來到城堡前的廣場，兩個黑衣人牽著六匹馬已經候在森林邊緣。
齊喑接過黑衣人遞過的護目鏡，學著李名琪的樣子戴上，原本眼前一片幽黑、深不可測的森林頓時變得明亮起來，連樹上的枝枝葉葉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名琪牽過自己配飾都十分豪華的馬，問齊喑：“會騎嗎？”
齊喑搖頭，對賽馬毫無興趣的她只在書本上見過馬的圖片，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馬。
李名琪利落地翻身上馬，一抽鞭子，她騎著的馬立刻撒開蹄子沖進森林，幾秒鐘就不見了影子，兩個黑衣人也馬上跟了上去。
另外的兩個黑衣人將齊喑扶上馬，讓她踩好腳蹬、握好韁繩，為她扣好安全護具，一前一後夾著她在中間，也追了上去。
約摸著走出五六公裏，齊喑習慣了馬背上的顛簸，也逐漸掌握了騎馬的方法，大概是他們為她選了最聰明又溫順的一匹，這馬對於她這個外行人的外行指令都十分配合。
見狀，大概是認為齊喑不會摔死了，一直跟在她身側幫著控制韁繩的黑衣人也放了手，三匹馬的速度也終於提到了正常水平。
快要追上李名琪他們的時候，齊喑的護目鏡中突然出現了一條紅線，那條紅線懸在空中，兩端無限向外漫延，齊喑左右環顧，竟找不到那紅線的盡頭在哪裏。隨著距離紅線越來越近，她看到正在紅線下等著他們的李名琪三人。
六個人逐一從下方穿過那條懸在空中的紅線，李名琪只道了一句“跟緊我”便揚鞭策馬沖了出去，齊喑只得又跟了上去，依舊是兩名黑衣人護著李名琪、兩名黑衣人跟著齊喑的隊形。
齊喑不明所以地跟著跑了幾分鐘，直到註意到前方樹林中竟有幾個四散狂奔的影子，她才知道這居然是在進行一場追逐。
影子跑的速度快，馬的速度也快，高速移動中的齊喑根本分辨不出來那個能用兩足狂奔的影子到底是個什麽生物。
這時，她瞪大眼睛看著李名琪讓馬維持著高速奔跑的狀態，左手接過黑衣人遞過的弓，右手從固定在馬身上的箭袋裏抽出一只箭，挽弓搭箭，幾乎都沒瞄準，箭就直接飛了出去。
箭射空了，直接紮進土裏，卻讓那些影子慌亂地跑得更快了，以齊喑這個騎馬初學者現在能達到的最高速度根本追不上，她甚至都看不到那些狂亂奔跑的影子了。
一箭不中，李名琪沒有氣餒，反而興致更加高昂，她盯著一個影子追了上去，右手抽箭拉弓松指一氣呵成，隨著那只箭破空而去，齊喑似乎聽到了一聲悶響，只見被追逐的那個影子應聲倒地，微弱地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了。
李名琪這一箭射中，回頭洋洋得意地看了齊喑一眼，隨即意氣風發地驅馬奔向自己打下的獵物，齊喑的馬也自覺跟了上去。
待走近一看，齊喑赫然發現，那個能用兩足奔跑的影子竟有著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外形。
齊喑嗓子突然有點癢，她張張嘴，發出的聲音還略帶沙啞，“這是……人……？”
李名琪回頭看著她笑，“藥勁兒終於過啦？你一直不說話我都快無聊死了。”
齊喑又重覆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指著被一箭穿心倒地不起的影子，“這是……人類？”
李名琪嘻笑著道：“這是歐蘭德人，不是人。”
齊喑楞住，喉頭莫名又甜又癢，“歐蘭德人……不是人嗎？”
這話倒把李名琪這位音弗諾常客給問住了，她楞了幾秒，然後哈哈大笑，好一會兒才費勁地止住笑聲，“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會講笑話，真是太好笑了。”說罷，她又難以自已地大笑了起來。
此時一個黑衣人拎著斧子下了馬，翻過匍匐在地的獵物屍體，他一手抓住屍體的頭發，手起斧落，寒光閃過。齊喑下意識地側過頭，臉上卻突然多了幾滴溫熱的觸感，她茫然地摸了一下，只見手上已是一片鮮紅。
黑衣人此時已將戰利品掛在李名琪馬上，齊喑望去，那不過十幾歲孩童的面龐因過度驚恐而整個扭曲，瞪圓的眼睛裏寫滿了不甘、絕望和不願相信，而斷開的切口還在不斷滴下鮮紅的液體。
齊喑望著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仿佛也在看著她，在李名琪輕脆的笑聲中，齊喑再也壓抑不住胃裏的翻滾，頭一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見此情形，李名琪非得沒有嫌惡，反而笑得更大聲，直到笑夠了，她才道：“沒想到你長得那麽高，膽子卻這麽小，還不如顧冽那個廢物。”她伸手安撫著自己不停打響鼻的馬，溫馨提示，“你不快點吐完，那五只可就跑遠了。”
齊喑腦中不停閃過那個中箭倒地時仍然保持著奔跑姿勢的獵物，那個掛在李名琪馬上的戰利品，那些四散奔逃的影子，吐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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